万通投资控股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
前些天,恒大“亮出账本”:2021年和2022年合计亏损额为8120.3亿元。不仅如此,仍背负着2.44万亿元负债的恒大净资产为-6000亿元。业内人士对此有预判,但这个数字还是让大家有一些惊诧,也着实吓了普通观众一跳。那么多钱都跑哪去了?怎么回事?
恒大经营到现在,造成财务数据上的差池,我想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:
第一是会计记账调整的原因。恒大是怎么确认收入的呢?如果说是严格按房地产项目交付时确认收入,那么当年恒大的营业额不应该有这么多。
确定收入是一个从负债转成收入的过程,在不确认收入时,预售的房产在账本上是负债,一旦确认收入,就会减少负债、增加收入。比如,假定恒大负债8000亿元,但8000亿元里有2000亿元确认收入了,负债就变成6000亿元,收入就变成2000亿元,报表就会好看很多,收入增加了,负债减少了。
所以,恒大在过去冒进的经营过程中,确认收入的口子是松的,甚至业内有传闻,会计事务所的人看一看,只要项目外立面做完了就确认收入。大家知道,外立面到内精装做完至少还差一年,所以等于恒大大量提前确认收入,从而使报表收入变得很大,便于从资本市场融资和股票市场估值。
实际上,这样确认收入导致现在财务数据的回拨,今天之所以总负债和净资产(负资产)都大大增加,是因为会计按照实事求是的方式进行回拨调整时,出现了巨大的反差,总债务2.4万亿元,净资产-6000亿元,另外两年亏损8000亿元。这是一个财务问题。
第二是企业经营策略。恒大的经营策略基本是高杠杆、高周转、高负债,一旦高周转停下来,高负债就成了毒药。只要现在不卖楼,没现金回来,利息就不断涨,越处理,债务越多。
计算一下,一万亿元的负债,每年光利息就一两千亿元,“三高”策略不能停,只要一停滞就会反噬,暴露出财务上的巨大漏洞。
第三是恒大的多元化扩张使财务管控失去了必要的治理上的理性。
万科等企业为什么没有爆雷?因为它是职业经理人主导,同时股东参与治理和约束,以及公司文化有独特的健康基因,业务也没有过于多元化。
所以你看,恒大造汽车几百亿、上千亿元没了,之前还做水、做粮,这些都使它的财务资源分散,同时核心竞争力又不能够持续地累积和保存,公司治理失去平衡,创业者、主导人、实控人的权力在财务上没有约束,整个公司就会出现这样的财务结果。
在中国房地产行业发展的特殊阶段,其实不光恒大一家如此。如果恒大这种情况是种病的话,今天爆雷的企业大体上都得了“恒大病”。这个特殊阶段企业得病的状态,也算是流行病、多发病。
另外,民营企业的创始人对公司治理的确很重要,一定要在好的治理结构当中,才能够保证企业长治久安。
我们始终拿万科跟这些爆雷企业对比,早在20年前我们写文章《学习万科好榜样》,就是看到了万科治理结构上的理性、合理、透明、有效,对创始人的权力有约束,同时在行业资源的有效聚集、能力集中方面,起到了很强的内外部监督作用,让他们能够有效行使董事长、CEO(首席执行官)的权力,这对公司长治久安很重要。
“恒大病”也给了我们一些启示:民营企业的确要加强自身公司治理,不能说你是企业家,创办了一家企业,曾经有过某些特别辉煌的业绩,就有特权超越公司治理的框架,为所欲为。